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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京一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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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京一別

“後來呢?”

“後來那人老想著替我做媒,我便推辭說我已有婚約,只是對方年紀還小,過幾年我便要去入贅。”

李奉喜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:“虧你想的出來。”

“藥膏該幹了,把衣服穿上吧,別著涼了。”

“你替我穿。”

“哼,有些人得寸進尺。”

她嘴上雖說著,手上卻沒停下,拿了衣裳替他披上:“你把頭發束好。”

“是。”

她一直蹲在榻前,現下想要撐著床榻起身,才覺出腿腳發麻,失了重心往塌上撲去。

李奉喜一把抱住她圈在了懷裏,呼吸急促,半晌才在她耳邊輕聲道:“除了我,不許再與別的男子這樣親近。”

她雙頰緋紅,想起進來時為著避嫌沒有關門,這會兒要是進來人撞見了才不好,掙脫著:“門沒關,快放開。”

“不會有人進來的。”

“奉喜~”

見她實在害羞了,他才松了手,起身穿上外衣:“走吧,周崇備了酒菜,我帶你見見他。”

見他二人進得廳內,周崇起身相迎,抱拳行禮,問道:“李兄,這位便是賀蘭公子了?”

“阿玨,這位是我的好友,周崇。”

“周公子好。”賀蘭玨見他面寬鼻高,眉眼舒展,又行的是抱拳禮,該是豁達之人,加之奉喜說是可信之人,便覺親切。

“我與李兄乃至交好友,你若不嫌棄,可喚我一聲周兄,我便隨李兄喚你一聲阿玨。”

“這幾日多謝周兄照顧奉喜。”

“客氣了,快入座。”

按李奉喜的意思,周崇屏退了左右,這廳裏只留他們三人。

他拿起酒壺,想替賀蘭玨添酒,李奉喜攔住了他:“她不會喝酒。”

沒想到竟這麽護著他,周崇心領神會一笑:“那便喝湯。”

“多謝周兄。”

“客氣,阿玨是哪裏人?”

“她是蘇州人。”

“李兄這幾年的確常來蘇浙一帶,我還以為是江南女子的柔情似水留住了李兄,不曾想是會錯了意啊。”

“我看李大人對那鶴鳴樓也是駕輕就熟,周兄恐也未會錯意。”見周崇調笑他,賀蘭玨也忍不住酸到。

周崇領會其意,接過話茬:“說起鶴鳴樓,齊笑姑娘當真是風姿綽約,又有誰能不敗倒在其石榴裙下呢。”

聽出她的醋意,李奉喜心裏歡喜,替她添了菜,笑道:“那齊笑可是你邀的。”

想著李奉喜不日便要離開,周崇提議道:“李兄不日便要回京覆命,不如阿玨就住到我府上來,也好有個照應。”

“她不日也要出趟遠門。”

“那豈不是剛見面,又要分開?”

“來日方長。”

“阿玨是去哪裏,我周家的商隊、船隊若有順路的,可送你一程。”

她一直向往雲游四方,聽他提起,急問道:“周兄可隨商隊外出過?”

“自然。”

“聽說我大明的絲綢遠銷海外,周兄可也去過?”

“我曾隨商隊去過海外,還碰上過倭匪,幸而大難不死,最遠到過爪哇國。”

“我也曾見過一些西洋人,不知他們生活的地方是怎樣的?”

“爪哇國不似我大明繁榮,那裏四季溫熱,島上著民皮膚黝黑,我尤其無法適應的便是他們吃食無匙,以手攝入口中。”

一頓飯下來,他倆從絲綢之路聊到西洋諸國,意猶未盡。

李奉喜這才明白過來,她當日說並不在意能否恢覆身份是其本意,她向往的是雲游四方、肆意瀟灑、快活一生。

“看來你與周崇甚是投緣。”

“奉喜,周兄的商隊下過西洋,入過沙漠。我此生甚至不一定有機會踏遍大明這十三省,多聽一聽,長些見識嘛。”

“你若喜歡,將來我都陪你去見。”

智淺並未食言,第九日時,他便趕回了南京。

按照約定,他在城外土地廟與子安碰頭,子安策馬回城報信,到周崇府上時未見賀蘭玨,便告知了李奉喜。

“我與你去見他。”

“那阿玨?”

“她與周崇去布莊了。”

“李大人,我知你事事為阿玨思慮,但…”

“放心,我不會殺他。”他知道子安是怕自己會殺了智淺滅口,畢竟智淺曾是李公舊友,又有恩於李家,他不會令阿玨兩難的。

“多謝李大人。”

二人快馬出城,智淺見是李奉喜來,向他道了謝,若不是他,智源是萬萬出不了南京城的。

“多謝李大人救命之恩。”

“你若要謝,當謝朝華。”

“我知她為成全我,冒了多大的險。如今我已送了吾弟歸家,他也答應了會留在老母身邊盡孝,我無甚遺憾了,願同李大人歸案。”

“你可有將朝華的身份告知智源?”

“未曾,此事幹系重大,我未向任何人提及。”

“你曾有恩於李家,如今朝華悉數還了,從此你們兩不相欠,你當守口如瓶,忘了她的身份,再不可以此相要挾。”

“我自知罪孽深重,有愧於李公,李大人放心,此事我絕不再提起,還請李大人帶我歸案吧。”

“你走吧。”

智淺大驚,他竟願放了自己:“李大人這是何意?”

“我不願她兩難,你兄弟二人此生不可再入兩京,否則我定然取你二人性命。”

“我已犯戒律,永墮輪回,不可再連累李大人了。”

子安只知他是不願賀蘭玨為難,若今天真的殺了智淺,她心裏恐怕會畏懼李奉喜:“李大人既要放你走,便是做了萬全打算了,你便走吧,只是萬不可再提及小姐的身份。”

智淺明白過來,李奉喜是顧及賀蘭玨,才肯放過他。

便雙手合十,向李奉喜行了謝禮,緩聲道:“李大人既放我茍活,我便承了李大人的恩情,自會尋一偏隅之處,了此殘生。”說罷背起行囊,同他二人告辭。

李奉喜看著智淺離開的背影,不知自己今日放他離開到底是對是錯,只是若當真殺了他,賀蘭玨必定畏懼自己,可若抓捕他歸案,又怕他在重刑下說出她的身份。

周崇帶著賀蘭玨去了布坊,見識了不少冠絕的繡樣,又帶她看了航海沙盤,一直到夜禁前,二人才一同回府,又聊到深夜,當真是相見恨晚。看她面上歡喜,李奉喜也高興。

“奉喜,我今日見著西洋人了,周兄同他們談了筆大生意。”

“織造局的人可見著你了?”

“李兄,我將阿玨安置在了屏風後,未曾有他人察覺。”

“那便好。”

“子安回來了?”

“嗯,走吧。”

“今日多謝周兄。”

看他們進了院子,周崇搖了搖頭,李兄這是完全陷進去了,金屋藏“嬌”,還特意囑咐他,不要讓旁人知曉此事。

進了院子,她便著急見子安,李奉喜一把拉住她:“我明日便要走了,你今日卻玩到這麽晚才回來。”

“明日便走?”

“智淺回來了,他守了諾。”

“那他現在…”

“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嗎!”

“你放他走了?”

“此後莫要再提他了。”

她是早就猜到,若智淺回來,李奉喜便會為了自己放過他。賀蘭玨拉了他的衣袖,湊到他耳邊,小聲道:“多謝李大人。”

“就如此?”

她又湊近些:“多謝奉喜~”

趁她靠近,李奉喜順勢抱過她,一只手將她的手壓到她腰後,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脖子,深吻下去,一直到她喘不過氣才肯放開。從前有諸多顧慮,如今他要為了她搏一條出路。

看她眼神有些迷離,李奉喜的手輕輕摩挲她的面頰,柔聲道:“我明日便要回京覆命了,你也乖乖回西安去,好好兒等著我,等我來接你,這次要聽話。”

“若再有人要與我說媒呢?”她又逗他。

“那我便打斷那人的腿。”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賀蘭玨回到西安後與李奉喜通過子安和常四的身份書信往來,剛入夏便得知他因追捕逃犯受了重傷。

子安見她整日心神不寧,定是在克制心中的擔憂和思念。

“阿玨,你可是心悅李大人?”

自然是心悅於他的,自從回西安後見不到他,便會思念;接到他書信便會開心;如今得知他受傷更是憂心。

“兄長,我實在擔心他的傷勢。”他好像總是在受傷。

“不如我去趟京城,照顧李大人,待他傷好之後再回來。”

“我想去見他,他見著我,也一定會高興的。”

“可他讓咱們安心等在西安。”

“是呀,我答應過他,常四可來信了?”

“並未,李大人受傷,他恐怕更忙了。”

一連幾日,再未收到任何書信,賀蘭玨實在擔心,便決定同子安回一趟京城。

他們一路風雨兼程著趕回了北京,子安在興隆鎮找了一家客棧安頓,讓她等在此處,自己則入城去尋李大人,只要他安好,他們便回西安去。

他在茶鋪的暗號保留至今,子安等在茶鋪,傍晚便見到了常四。

“你們怎麽來了?”

“李大人如何?”

“這次實在兇險,險些要了性命,我實在無暇顧及,所以未與你們報平安。”

“呼,那便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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